经典之所以能够成为经典,正是因为其历史生命之悠长,后学通过回溯、诠释经典以推陈出新,从而让经典永葆活力与意义。在解释的历史中逐渐的经典,犹如一座不断被“翻新”而始终伫立于当下的古庙。
一、两汉之圣人观:作与述
两汉时期,盛行,流行着两种典型的圣人观。廖平在《今古学考》中指出,今文学派以孔子为立法改制之素王,而古文学派则视孔子为守先待后的传述者。这种差异体现了汉代经师对孔子身份的不同定位,进而影响了他们对整部经典的理解。
董仲舒作为今文学的代表,极力申述素王论。他认为,西狩获麟是孔子受命制作的祥瑞符应,赋予有德无位的孔子以制作之权,于是夫子作《春秋》,为后世立法。这种观点在当时被广泛接受。
郑玄虽不主素王说,但也强调孔子存留治法经验的重要性。他以“述”代“作”,将孔子塑造成一位修订的角色,志在修订以寄希望于将来。
二、魏晋玄学之圣人观:隐圣同凡
魏晋时期,渐衰,玄学兴起。郑玄的博学多师打造出兼采今、古的新,后学趋之若鹜。但学者们对郑学的攻击也未曾停止。
何晏通过删削郑注的方式,重新诠释《论语》,他的解释更加直白凝练,以《论语》本身来解读之。这种“去化”的处理方式为重新理解孔子形象开启了可能。
皇侃则通过疏解《论语》,建构起一套极具特色的孔子形象。他认为孔子表面上是发愤忘食的学者和人师,实际却是与凡人有本质区别的完满圣人。
三、宋代理学之圣人观:圣人可学
随着理学的兴起,宋儒对圣人观有了新的理解。他们认为圣人并非不可学至的超绝者,而是可以通过修身达到的境界。
朱熹引述程颐之语,指出通过揣摩圣人之心、意,众人皆可学至圣人。这一观点的转变,使得孔子形象更加平实,也使得《论语》变成众人学做圣人的修身指南。
汉宋之间的孔子形象经历了从立法之素王到传述者,再到者与体无者的演变。这种演变源于时代问题与理论背景的变化,促使经师们对经典作出不同理解,并由此塑造出异彩纷呈的圣人观。
概言之,经典与圣人都是被解释出来的。不同的时代、不同的理论背景,都为经典和圣人观的诠释提供了不同的可能。
经典的生命力在于其能够与时俱进,不断被后学回溯、诠释。而圣人观则体现了后学对经典的理解与塑造,是经典解释史中不可或缺的一环。通过对比董仲舒、郑玄、何晏、皇侃、邢昺与朱熹的《论语》学,我们可以梳理出一条孔子形象不断演变的线索。
如此,经典与圣人观共同构成了文化的独特魅力,也为我们提供了理解历史、文化的重要视角。